国家发展研究院赵耀辉研究团队CHARLS调查揭示影响我国老年人接种新冠疫苗的主因

截至2022年11月底，COVID-19已导致全球超过660万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60岁及以上的老年群体。大量证据显示，接种疫苗能有效地降低重症和死亡风险，是防控新冠病毒大流行的可靠手段。提升老年人口的疫苗接种率，是全球新冠疫情防控工作的重中之重。然而，自开展疫苗免费接种以来，我国仍有相当一部分老年人不愿意接种疫苗，老年人的疫苗接种率远低于年轻人，这与欧美国家、日本和新加坡等亚洲邻国老年人群较高的接种比例形成鲜明的对比。

2022年底这轮新冠感染已接近尾声，但我们应当认识到，尽管在疫苗接种与自然感染的双重作用下，国民对新冠病毒普遍具有了一定的免疫基础，但上述免疫力会随着时间逐渐消减，同时新冠病毒仍处于不断演变的过程中，因此，为老年人、尤其是身患多种慢性疾病的老年群体接种疫苗，提高他们的免疫基础，对积极应对下一波新冠疫情至关重要。

国家发展研究院、全球健康发展研究院赵耀辉研究团队利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于1月31日在Nature Medicine （IF=”87″）发表题为“<a” href=”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91-023-02241-7″>Determinants of COVID-19 vaccination status and hesitancy among older adults in China”的研究论文，阐述了影响我国老年人接种新冠疫苗的主因。</a”>

文章截图

在国产灭活疫苗于2021年1月首次获批用于全国普及接种的早期阶段，因缺乏临床研究数据，当时的疫苗接种计划暂将老年人群排除在疫苗接种对象之外。2021年6月起，我国开展老年人疫苗接种试点工作并在全国推广，但仍有许多老人未能完成疫苗接种。

随着奥密克戎在2021年底成为主要变种，2022年1月后，各地出台各种举措，为老年群体接种疫苗提供便利。然而，疫苗接种人员仍继续排除有禁忌症嫌疑的老年人。一直到2022年11月29日，在疫情防控政策调整之后，政府在新一轮疫苗普及工作中，重点对老年人尤其高龄老人开展全程接种。

中国新冠疫苗接种推广进程、接种剂量和60+人群接种率（数据来源：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

为研究中国老年人口的疫苗接种情况，研究团队在2021年7月—2022年8月期间开展的第五轮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中，专门采集了受访者新冠疫苗接种情况和未接种原因等信息。该调查是具备中国大陆中老年人代表性的调查，鉴于2022年8月至11月间我国疫苗接种率变动不大，该数据反映了我国调整疫情防控政策时全国中老年人疫苗接种的总体状况。

该研究主要有以下三点重要发现。

第一，我国老年人新冠疫苗一针覆盖率高，但全程接种和加强针覆盖率仍不足，高龄老人存在较大的全程和加强针接种缺口。

截至2022年7—8月，共有12,900名参与者被纳入疫苗接种状况分析。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的加权疫苗接种率（至少接种过一剂）为92.3%；该人群全程和加强针的接种率分别为88.6%和72.4%。疫苗接种率随年龄增长而下降。在高龄组（80岁以上）中，接种一针的比例为80.5%；但是全程和加强针接种的比例仅分别为71.9%和46.7%。

中国中老年人新冠疫苗接种率

第二，虽然始于2021年下半年的针对老年人的疫苗接种普及活动显著提高了高龄、慢性病患者、失能等弱势群体的疫苗接种率，但上述弱势群体的接种缺口仍然较大。

对疫苗接种影响因素的多元回归分析结果表明，高龄（尤其是80岁及以上）、女性、单身、城镇居民、失能和慢性病（包括高血压、心脏病、中风、糖尿病、肺部疾病和癌症）患者接种新冠疫苗的概率更低。

对比2021年夏季前后的疫苗接种情况发现：在第一阶段（2021年夏季前），女性、高龄（尤其是80岁及以上）、单身、城镇居民、失能和慢性病成年人接受疫苗接种的概率较低；到了第二阶段（2021年夏季至2022年夏季之间），高危人群的接种概率明显较高，尤其是老年群体、失能和主要慢性病患者（通常被误认为是新冠疫苗禁忌症），这反映了政府为缩小疫苗接种不平等所作出的努力和成就。

中国中老年人早期接种和晚期接种决策的影响因素

第三，基于未接种疫苗人群自报的原因表明，禁忌症顾虑、年老体弱和疫苗可及性问题是中老年人未进行新冠疫苗接种的主要原因。

2022年7月至8月，未接种疫苗排名前五的原因主要为禁忌症顾虑（48%）、年老/体弱/慢性病（21%）、由于行动不便或供应不足等疫苗可及性问题（18%）、担心副作用或疗效（9%），以及从未听说过新冠疫苗（6%）。在高龄老人组中，缺乏对疫苗的知晓是重要因素。

该研究结果表明，对新冠疫苗禁忌症的误解和对疫苗副作用的过度担忧是老年人群疫苗接种决策时犹豫不决的主要因素。因此，开展疫苗推广工作前，应优先对公众澄清疫苗副作用问题，并科学阐释疫苗相关禁忌症。

同时，该研究也特别提出，我国的经验对全球今后应对类似流行性疾病也有重要启示，特别是如何科学有效地在封控隔离、提升疫苗接种率和加强诊疗能力建设等举措上进行权衡。在疫情发生早期阶段，当无法获得疫苗接种时，封控对抑制病毒传播往往会有较大回报；当有了疫苗之后，应将优先权转移到弱势群体的疫苗接种和提升诊疗能力上；在推进疫苗接种工作期间，应该为放开管控设定一个循序渐进且明确的时间表，让公众充分知情，从而规划他们的接种安排。

赵耀辉和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陈欣欣为该论文的共同通讯作者。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王格玮、王亚峰和北京大学中国卫生发展研究中心姚尧为该论文的共同第一作者。该研究得到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美国国家老龄研究所和中华医学基金会的支持。

来源： 国家发展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