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 4 月 16 日,斯坦福大学发表对涉及参与贺建奎基因编辑婴儿事件教职人员的调查声明,声明表示,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人员曾对贺建奎的基因编辑婴儿研究表示严重关切,但没有参与其中。

去年贺建奎使用 CRISPR 技术对人类胚胎进行了免疫 HIV 病毒的基因编辑,并成功诞生两名女婴。作为该事件的主要责任人,贺建奎曾在斯坦福大学做过博士后研究。

今年 1 月底,斯坦福大学确认对多名涉及参与贺建奎基因编辑婴儿事件的高级教职人员展开调查,主要为掌握该校教职人员在这一引起巨大争议的事件中需要承担的责任,以及可能面临的风险。

涉事研究人员获得澄清

2018 年 11 月,《麻省理工科技评论》披露曾任南方科技大学教授的贺建奎,已经开始在深圳进行一项大胆且极具伦理争议的实验,目标是创造出全球首个基因编辑婴儿。随后,贺建奎向外界表示,这对名为露露和娜娜的双胞胎女婴已经降生,中国相关部门随即展开调查。

今年 1 月 21 日,新华社刊发了针对贺建奎的调查报告,预示着贺建奎可能承担严重的法律后果。调查组有关负责人表示,对贺建奎及涉事人员和机构将依法依规严肃处理,涉嫌犯罪的将移交公安机关处理。对已出生婴儿和怀孕志愿者,广东省将在国家有关部门的指导下,与相关方面共同做好医学观察和随访等工作。同日,贺建奎被其所在的南方科技大学开除。

斯坦福最新调查结果:贺建奎事件并无该校研究人员参与-肽度TIMEDOO

图丨贺建奎(来源:DeepTech)

据调查组介绍,贺建奎从 2016 年开始,就私下组建了一个包括外籍人员的研究团队,并刻意逃避监管,将 CRISPR 用于非正常目的。而调查中提到的“外籍人士”似乎并不是巧合,这也是导致斯坦福大学启动调查的原因之一。

斯坦福大学官方在从新闻报道中得知该校有三名教职员工事先对贺建奎的研究知情后,随即展开调查,而斯坦福大学也是目前已知的涉事人数最多的科研机构。

这三名研究人员分别是医疗伦理及神学家 William Hurlbut,他在事前已与贺建奎有过数月的深入交流;血液学家 Matthew Porteus,以及生物物理学家 Stephen Quake,他在业内有很大影响力,同时还担任由扎克伯格夫妇成立的高达 6 亿美元的“陈·扎克伯格生物中心”(Chan Zuckerberg Biohub)的联席总裁,此外,此人也正是贺建奎在斯坦福大学攻读博士后期间的导师。

据知情人士透露,斯坦福大学的调查行动交由独立第三方执行,这也是美国高校历史上第二次在丑闻发生后所组织的调查。毕竟,本次基因编辑婴儿事件在学界造成的影响之大前所未有,甚至标志着科研自我约束在某种程度上的失败。

一般而言,美国高校的调查都私下进行的,也都是重要教职人员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尤其是那些为学校带来数百万美元研究经费的人。但这次的基因编辑婴儿事件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涉及到人体实验,如果让学校名誉受损,搞不好损失的将是巨额联邦政府研究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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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斯坦福大学声明(来源:斯坦福大学官网)

如今,调查结果尘埃落定。斯坦福大学表示,根据所有可获得的信息,审查人员发现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人员并没有参与贺建奎关于人类胚胎基因组编辑以进行预期植入和分娩的研究,他们与该研究没有研究、财务或组织关系。

审查还发现,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人员对贺建奎的工作表达了严重关切,当贺建奎没有听从他们的建议并继续进行时,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人员敦促他遵循适当的科学实践,包括确定未满足的医疗需求、获得知情同意、获得机构审查委员会(IRB)的批准,以及在经过同行评议的期刊中发表研究结果。而最后贺建奎告诉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人员,他已经获得了IRB的批准。

去年 11 月,莱斯大学也宣布,将对该校生物工程教授、贺建奎曾经的研究生导师 Michael Deem 展开“全面调查”。根据美联社的报道,Deem 教授直接参与了基因编辑婴儿事件,甚至包括与有意参与研究项目的中国夫妇会面。他的名字也被作为高级作者,列在了一份尚未发表的研究手稿中。

Deem 教授的律师随即针对这些指控进行了抗议,并对《休斯顿纪事报》(Houston Chronicle)表示:“Deem 教授从未进行过人体实验,也未在该项目中参与人体实验。”

截至目前,莱斯大学尚未公布对Michael Deem的调查结果。

知情科学家为何没有检举揭发

事件一经曝出,贺建奎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谴责,并被称为“流氓科学家”,违背人伦、无视相关科研规范等批评如潮水般涌来。

但事实上贺建奎并没有对其研究项目完全保密,而是将他的研究与来自美国的科学家和伦理学家们广泛分享,并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建议,甚至希望他们能帮自己刊发论文。

那么,为何一些美国科学家明知贺建奎在进行着充满争议的研究项目,却没有对其进行揭发?

从 2017 年开始,贺建奎就已经在各种场合宣扬其对基因编辑婴儿的兴趣,比如 2017 年 2 月,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举办的一场闭门会议上。这次会议正式由前文提到的斯坦福大学生物伦理学家 William Hurlbut 参与组织,与会人员多是学界和政界名人。

Hurlbut 曾在博客中写道,会议对基因编辑用于人体进行了“激烈的辩论”。此后,Hurlbut 继续与贺建奎密切交流并提供咨询,但他表示当时对已经开始的受孕过程并不知情。

斯坦福大学涉事人员 Matthew Porteus 表示,2018 年初,贺建奎亲赴斯坦福与其会面,并分享了自己关于“制造抗 HIV 人类”的计划,Porteus 对这一计划表示了批评,但作为科学家,“尊重保密性是我们的文化”。

关于贺建奎与 Stephen Quake 的来往,此前外界知之甚少。但4月16日,《纽约时报》报道了 Quake 所经历的调查,并公开了他与贺建奎之间的部分邮件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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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Stephen Quake(来源:斯坦福大学官网)

这些邮件的发送日期大多是在2017年和2018年。通过这些通信可以看到,研究人员如何在一个快速发展、存在伦理争议的领域以非正规的方式行事。

这些电子邮件显示,贺建奎向Quake通报了重大进展,其中包括这名女子的怀孕与分娩。邮件显示,Quake建议他应获得中国有关机构的伦理批准,并将研究结果提交给经同行评议的期刊进行审核,他还答应对方就何时公开发表研究结果等问题展开讨论。

从这些邮件中看不出 Quake 参与了研究工作。Quake 也认为,他与贺建奎的互动遭到了误解。

然而,公众希望那些事先知道或怀疑过的科学家,能够早些站出来捅破此事。

但威斯康辛大学麦迪逊分校的生物伦理学家、2017年全国人类胚胎编辑委员会领导人之一 R. Alta Charo 表示,如果科学家没有试图阻止胡作非为的实验者,只是建议对方遵循伦理和研究标准,期望机构能够出面干预,那么他们不见得就是同谋。

来源:麻省理工中文评论